誤緣~離淡嫣
我是個永恆而不變的錯誤
離,
那場錯誤的相遇,
讓我的知己.我的父母一個個遠我而去,
過往縹緲的幸福猶如縷縷淡煙,
飄向父母所在且又無盡透明的蒼穹,我記不得;
自幼孤寂,缺乏親情的我,習慣一個人,習慣獨立,如此,是福?是禍?我分不清。
朦朧中,
母親秋滿盈滿哀慟,
在我出生的那一夜,庭中的芰荷盛放得燦爛,嫣紅的蓮瓣,妝綴了寒湖面,遠觀,卻如血流成湖,
「離兒,你是註定可憐的離兒。」悠悠嘆息,如徐徐輕流,吹亂一池碧水,泛起圈圈漣漪。
我掬起一瓢水,閃閃日光爍著醉心的光芒,恍然,有種靈魂抽離的感覺。
我,
是離淡嫣。
偶然~離淡嫣 24歲
如果我們的邂逅是偶然,那麼,我們四人的戀情是必然......
是夜,
衣香鬢影,
我綰起烏絲,垂了幾縷於耳前,身著淺紫紡紗洋裝,隱沒在鼓動的人群裡,那是我曾經生活的世界,五光十色,卻也愈發危險,
當年,為了博取父母的歡心,我嘗迫使自己躋身於上流社會,無論我親生父親是誰,為妒嫉我的少爺.名媛所攻詰,
自始至終,我所渴望那份家的溫暖,他是吝於給予我的,
他在無言懲罰深愛媽媽的自己,亦在懲罰來歷不明,
我之於父親,是多餘,是過錯。
去年夏天,
我生日當天,
回到冷清的家中,
自己特地買了個乳酪蛋糕,插上十九歲的歲數蠟燭,
生日快樂,我和自己默說著,
我點燃蠟燭,望著跳動的赭色火焰,不禁讓我想起池中的蓮,不知出國旅遊的他們有沒有記起可憐的我?
門鈴聲倏地打散了我的思緒,我踮起腳尖看了眼貓眼,勾起微笑打開鏤空雕花大門,
「嫣嫣!」一個粉藍色的俏影撲進我的懷裡,豫和珞則帥氣地各倚在兩邊的門框,
「生日快樂,嫣兒。」豫晃了晃手中的盒裝蛋糕,挑眉祝福。
我淺笑了一下,我比了比桌上完好的乳酪蛋糕,
「我們可真有默契。」豫的表情像小孩子一樣笑開了,
「怎麼這麼安靜?嫣兒可不是喜歡安靜的人。」珞溫柔似水地看著我, 讓我臉色倏地緋紅,
「看電視好嗎?」我起身走向置物櫃,拿了電視遙控器,
「這樣跟我們平常沒甚麼兩樣。」湛尋俏皮的在沙發上翻滾,
「我們本來想去俱樂部幫你慶生的,但是想到上次他們的服務員對嫣兒毛手毛腳,就決定不去了,一時之間也不知要去哪裡。」
「我不要緊啊,反正有你們會保護我。」我聳了聳肩,表示不怎麼在意,他們逕自坐下,我打開了電視。
十點四分,星雨航空公司的班機失事,目前仍然找不出原因,而我的父母是這班機的乘客之一,我看到新聞時,微微錯愕,
而在一旁的豫,神情緊張,那是他爸爸的公司,如果一旦傷亡慘重,公司的名譽即將一落千丈。
罹難者的名字持續公布,在跑馬燈上,有我父母的名字,離墨.師若淨……我的心竟不爭氣地抽痛了起來,
身為連鎖美容事業董事長的父親,在記者誇張的渲染下,成了英才早逝的印證,無疑地,我和哥哥一夕之間淪落為孤兒。
湛尋以及珞忙於安撫我和豫,我並沒有想像中的脆弱,淚眼不曾潰堤,只是倔強地鎖在眼眶,為何而泣?是欣喜?是悲傷?我心中的感覺實在矛盾。
我打起精神,照樣去學校,別人異樣的眼光我早已習慣,他們假意的安慰讓我渾身不舒服,我不願自己渾渾噩噩,愈失落,就代表他們對我而言愈重要。
從得知父母俱亡之後,我拒絕任何人的採訪,他們一連串的問題總是讓我語塞。由於家中的經濟支柱頓失,我瘋狂找尋報紙上的工作,並小心留意一些詐騙手法,我長期沒有和一般社會大眾接觸,社會經歷又不足,工作最多只能找到臨時工,於是,我的專長便顯得無用。
反觀,我那好逸惡勞.愛惹是生非的哥哥,繼承了龐大的遺產,他仍然不醒悟,依然周旋於青樓女子之間,和徘徊賭桌,我無奈,無奈的是我和同姓,出於同門,是名義上的兄妹;我氣憤,氣憤於他無節制地揮霍,只剩我一個人撐起這個家,
親情,不過爾爾。
思及此,單薄的肩膀微顫,我無神地望向大理石地板,
「冷嗎?」一道醇厚的磁音詢問著。
我抬眼,瞬即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,「珞。」我嬌聲喚他,然後環著他的腰,螓首埋入他精實的胸膛,
「妳怎麼會來?」
「今天可是豫上任的大日子,我一定要來祝賀一下,況且在家多無聊,我喜歡熱鬧嘛。」珞不語,低頭嗅聞我頸上的荷香。
「那你呢?你才剛離家出走,就出現在這種大場面,不怕你爸把你抓回去呀?」我的眼睛溜轉,看著他疲憊的側臉。
「會出沒是因為總得擴展自己的人脈,以後好做事,不過……最主要還是來看你,慶祝豫登上董事長寶座還是其次。」
「嘴巴甜成這樣,棄朋友不顧的壞傢伙。」我捏捏他的頰,當作他重色輕友的懲罰。
「是疼女友的新好男人。」他笑著撇開我的手,轉而握住。
「那你怎麼知道我會來?」
「好強的嫣兒不會因為一些流言蜚語而退縮或放棄的。」他捲了捲我今天盤好的長髮,語氣是帶有驕傲的。
「其實我早就厭倦諸如此類的社交活動,只是迫於主角是豫,還有悶在家裡發慌,不然我寧願去人多的街道散步。」我甜甜地對他笑,他無奈地看著我搖搖頭。
「怎麼沒見著湛尋?」
「她……她還是無法諒解我們當初瞞著大家秘密交往,之前還訂下了這個荒唐的約定,而且,現在我可不是過往的富家千金了,我身上還有兄長的債,於情於理,在我發生如此大的變故之後,應該選擇她,而不是我。」當時她的離開,讓我清楚曉得原來世上沒有永遠的友情。
「愛一個人不用理由,我們的愛也沒必要宣揚。」我輕笑,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下去,珞指了指後方,豫正向我走來。
我的左手被一隻粗糙厚掌包住,指間的溫度經由他傳遞了過來。「嫣兒。」
其實我從那次莫名的空難過後,對豫有種陌生感,他的父親從來都不喜歡和他互為大學同學的爸爸,那場空難以螺絲鬆脫帶過,我卻覺得沒那樣簡單,空難,究竟是刻意?還是真為意外?罷了,事實早被掩飾。
而半個月後,珞像我告白,恰好被湛尋撞見,知己,頓時成為情敵。
豫和珞表面上和和氣氣,實則暗濤洶湧,他們為了我,友情也有了裂縫,
他們都不該與我這個禍星相遇,我帶給他們的只有無邊無際的痛苦,
珞曾笑道,我是誘人的鴆酒,明知危險,卻還是義無反顧地不可自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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